AI 虚假案例案：律师拆解法律责任认定与司法风险应对

违反法定诉讼义务：根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六十七条，当事人对自己提出的主张，有责任提供证据，且证据必须真实、合法。原告代理人将 AI 生成的虚假案例直接提交法院，未进行核实，导致虚假信息进入司法程序，属于 “未尽证据审查义务”，违反了 “如实提供证据” 的法定诉讼义务。若该行为导致法院审理延误、司法资源浪费，可能构成《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一十四条规定的 “妨碍民事诉讼的行为”，面临训诫、罚款等处罚。

违反律师执业伦理：若原告代理人为执业律师，其行为还违反《律师法》第二条 “律师应当维护当事人合法权益，维护法律正确实施，维护社会公平和正义” 的核心准则，以及《律师执业行为规范》中 “律师应当勤勉尽责，对提交的法律文书、证据材料进行审慎核查” 的要求。虚假案例的提交不仅损害对方当事人的合法权益，更破坏司法公信力，属于 “不当执业行为”，可能面临律师协会的纪律处分（如警告、通报批评、暂停执业）。

责任主体认定：AI 大模型作为工具，其生成内容的真实性依赖使用者的审查与核验。原告代理人作为法律专业人士，应当知晓司法程序中证据与参考案例的真实性要求，却未履行核查义务，直接使用 AI 生成的虚假案例，属于 “因自身过错导致虚假信息进入司法程序”，需承担全部法律责任，而非将责任归咎于 AI 工具提供方。

与 AI 提供方的责任边界：若 AI 工具提供方未在服务协议或使用界面中明确提示 “生成内容可能存在虚假，需使用者自行核实”，可能需承担一定的过错责任（如承担部分民事赔偿）；但本案中，原告代理人主动 “提炼本案事实后反复向 AI 提问”，并直接复制粘贴未核实，即便 AI 提供方有提示，仍需由代理人承担主要责任。

事实认定偏差风险：虚假案例若未被及时识别，可能误导法官对案件事实的判断。本案中，AI 生成的案例 “事实细节、法律争议与裁判逻辑与本案高度契合”，若承办法官未进行检索核实，可能错误参考虚假案例的裁判思路，导致事实认定偏差，影响案件公正判决。

司法资源浪费：法官需花费额外时间核查虚假案例的真实性，如本案中承办法官对 “最高法院某案例”“（2022）沪 01 民终 12345 号案件” 的检索与核实，占用了原本用于审理核心争议的时间，导致案件审理周期延长，浪费有限的司法资源。

损害当事人对司法的信任：虚假案例的出现可能让当事人质疑司法程序的严谨性，若虚假信息导致案件审理出现瑕疵，即便后续纠正，也可能引发当事人对裁判结果的不满，甚至引发信访、申诉等问题，破坏司法公信力。

违反程序正义原则：程序正义要求司法过程公开、公正、合法，虚假信息的引入违反了 “证据真实” 这一程序正义的核心要求，剥夺了对方当事人对真实证据进行质证、抗辩的权利，本质上是对程序正义的破坏。

事前明确使用边界：在使用 AI 工具（如生成案例、检索法条、撰写法律文书）前，需明确 AI 的局限性，不将其作为 “唯一信息来源”，尤其对于提交法院的证据、参考案例、法条援引等核心内容，必须以 “人工核查” 为最终标准。

事中分层核验：对 AI 生成的内容，需分步骤核查：第一步，核查案例案号是否真实存在（通过中国裁判文书网、北大法宝等官方平台检索）；第二步，比对案例事实与生成描述是否一致，避免 “张冠李戴”（如本案中民间借贷案被描述为股权代持案）；第三步，确认案例的裁判法院、裁判时间、裁判要点是否符合法律适用逻辑，排除 “虚构裁判规则” 的情况。

事后责任追溯：建立 “AI 使用记录留存制度”，对 AI 生成内容的提问话术、生成时间、修改痕迹等进行留存，若后续出现争议，可作为 “已尽合理注意义务” 的证据，降低自身责任风险。

定期开展 AI 合规培训：律师事务所、法律服务机构应定期组织培训，结合本案等典型案例，讲解 AI 生成虚假信息的法律后果，明确 “虚假案例提交可能面临的处罚”（如罚款、纪律处分、执业风险），提升法律从业者的风险意识。

建立内部审核制度：对重要法律文书（如代理意见、上诉状、证据清单），实行 “双人审核制”，由资深律师对 AI 生成的内容进行二次核查，确保提交法院的材料真实、准确，避免因个人疏忽导致的合规风险。

技术层面：引入 AI 辅助核查工具：法院可开发或引入 “司法案例真实性核查系统”，对当事人提交的案例、法条等内容，自动与官方数据库（如中国裁判文书网、全国人大官网法条库）进行比对，对 “案号不存在”“事实不符”“法条失效” 等情况自动预警，辅助法官快速识别虚假信息。

程序层面：明确举证责任与质证要求：在庭审中，要求当事人对提交的参考案例说明 “来源与核查过程”，若当事人主张案例来自 AI 生成，需额外提供核查证据；同时，赋予对方当事人对 AI 生成内容的 “优先质证权”，允许其对案例真实性提出异议，并申请法院进行官方检索核实。

依法适用妨碍民事诉讼的处罚：对故意或重大过失提交虚假 AI 生成内容的当事人、代理人，若导致司法程序延误、资源浪费，可依据《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一十四条，视情节轻重予以训诫、罚款（个人罚款金额可达十万元以下，单位可达五十万元以下）；情节严重的，可依法拘留，确保惩戒具有威慑力。

联动行业协会进行纪律追责：若代理人为执业律师，法院可将其不当行为通报当地律师协会，由律师协会依据《律师协会会员违规行为处分规则》进行调查，给予警告、通报批评、暂停执业等处分；对情节特别严重的，可建议司法行政机关吊销其律师执业证书，形成 “司法惩戒 + 行业追责” 的双重规制。

明确 AI 工具的提示义务：要求 AI 工具提供方在服务协议、使用界面中，以 “醒目方式” 提示使用者：“本工具生成的法律内容（如案例、法条、法律意见）可能存在误差，仅供参考，不得直接作为司法程序中的证据或依据，使用者需自行核实真实性”，未履行提示义务的，需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。

建立 AI 法律内容的生成规范：鼓励 AI 行业制定《法律领域 AI 工具使用规范》，要求 AI 在生成案例、法条时，标注 “内容生成依据”（如是否基于真实案例改编、是否存在虚构情节），对无法核实的信息，明确标注 “仅供参考，需人工核查”，从源头减少虚假信息的生成。

开展专项监管检查：市场监管部门、司法行政机关可联合对提供 “法律案例生成”“法律文书撰写” 等服务的 AI 工具进行专项检查，重点核查其是否履行提示义务、生成内容的真实性比例、是否存在 “误导性宣传”（如宣称 “生成案例可直接提交法院”）等，对违规工具责令整改，情节严重的依法下架。

推动 AI 生成内容的可追溯性：要求 AI 工具对生成内容保留 “溯源信息”（如提问话术、数据来源、生成算法版本），便于后续出现争议时，监管部门、司法机关核查内容生成过程，明确责任归属。

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六十七条：当事人对自己提出的主张，有责任提供证据。当事人及其诉讼代理人因客观原因不能自行收集的证据，或者人民法院认为审理案件需要的证据，人民法院应当调查收集。人民法院应当按照法定程序，全面地、客观地审查核实证据。

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一十四条：诉讼参与人或者其他人有下列行为之一的，人民法院可以根据情节轻重予以训诫、责令具结悔过或者处一万元以下的罚款、十五日以下的拘留；构成犯罪的，依法追究刑事责任：（一）伪造、毁灭重要证据，妨碍人民法院审理案件的；（二）以暴力、威胁、贿买方法阻止证人作证或者指使、贿买、胁迫他人作伪证的；（三）隐藏、转移、变卖、毁损已被查封、扣押的财产，或者已被清点并责令其保管的财产，转移已被冻结的财产的；（四）对司法工作人员、诉讼参加人、证人、翻译人员、鉴定人、勘验人、协助执行的人，进行侮辱、诽谤、诬陷、殴打或者打击报复的；（五）以暴力、威胁或者其他方法阻碍司法工作人员执行职务的；（六）拒不履行人民法院已经发生法律效力的判决、裁定的。人民法院对有前款规定的行为之一的单位，可以对其主要负责人或者直接责任人员予以罚款、拘留；构成犯罪的，依法追究刑事责任。

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律师法》第二条：本法所称律师，是指依法取得律师执业证书，接受委托或者指定，为当事人提供法律服务的执业人员。律师应当维护当事人合法权益，维护法律正确实施，维护社会公平和正义。

《律师执业行为规范》第三十五条：律师应当勤勉尽责，恪守职业道德和执业纪律，为当事人提供专业、高效的法律服务。律师应当对提交的法律文书、证据材料等进行审慎核查，确保内容真实、准确、完整，符合法律规定和行业规范。

“过失提交虚假信息” 与 “故意伪造证据” 的区分：本案中，原告代理人是 “未核实 AI 生成内容而提交”，属于过失；若代理人明知 AI 生成的案例虚假，仍故意提交，则构成 “伪造证据”，可能面临更严厉的处罚（如拘留、刑事责任）。实践中，需结合代理人的主观认知（如是否知晓 AI 的局限性、是否有核查条件）、行为表现（如是否快速承认错误、是否配合法院调查）综合判断。

AI 提供方的责任认定边界：若 AI 提供方在生成案例时，故意虚构案号、事实，且未提示使用者核实，导致代理人误信并提交法院，AI 提供方需承担 “侵权责任”（如赔偿当事人因虚假信息导致的损失）；若 AI 提供方已履行提示义务，代理人仍未核实，则 AI 提供方无责任。实践中，需以 “AI 提供方是否存在过错” 为核心判断标准。

明确 AI 生成内容的法律地位：当前法律未对 AI 生成内容的性质（如是否属于 “证据”“法律意见”）作出明确规定，建议通过立法或司法解释，明确 “AI 生成内容不得直接作为司法程序中的证据或参考依据，需经人工核实并符合法定要求后，方可使用”，从法律层面划定 AI 的使用边界。

建立 AI 法律责任的特殊规制：针对 AI 在法律领域的应用，探索建立 “AI 使用者 - AI 提供方 - 监管部门” 的多元责任体系，明确各方在 “内容生成 - 使用 - 核查 - 监管” 全流程中的义务，避免责任真空或重复追责，推动 AI 技术在法律领域的合规应用。